【全职高手|王乔】让另一个我来告诉你（10）
王杰希把车停在了兴欣下榻的酒店门口。
“那我走了。”乔一帆松开安全带，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向王杰希道别。
“嗯，一路顺风，到了别忘了发个消息给我。”
“不会忘的。你回去也路上小心。”乔一帆说完，挠了挠鼻子：“那……我下车了。”
“嗯。”王杰希拉过他，给了一个短暂的拥抱。“再见。”他在乔一帆耳边说。
目送乔一帆走进酒店大门之后，王杰希还没来得及发动车，驾驶座的玻璃窗就被大力“哐哐”敲了两下。王杰希定睛一看，只见叶修面色不善地趴在车窗上，那只没有夹着香烟的手气势汹汹地撑着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完整的手掌印。
“王、大、眼。”叶修的声音隔着窗传进来。
王杰希慢慢摇下车窗：“早，吃了吗？”
叶修对王杰希的寒暄置若罔闻，他眯着眼盯着王杰希看了半晌：“我说，拱白菜都拱到别人的菜园子了啊，挺能耐啊。”刚才买烟回来的叶修正是朝着王杰希的车迎面走来，正巧把“王大眼对着兴欣小天使动手动脚的丑恶行径”看了个一清二楚。
王杰希一点也不怵地看着叶修：“你当初一声不吭拐走我的队员，我计较过吗？”
“那能一样吗。”叶修说：“你个基佬，他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我没打算玩玩。”王杰希直视着叶修的眼睛说。
叶修扭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吐了，转过头来：“最好是。”猛地叶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喂……你昨天……不会已经……把他给……”
“没有。”
叶修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摆上了一副少见的严肃的表情：“要是欺负他，我可不饶你。”
“这根本用不着你提醒。”王杰希摇上车窗，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叶修望着王杰希车尾那个明晃晃的奔驰logo，不屑道：“切，拽个毛线，以为只有你买得起大奔吗？”
“反正我们战队只有两辆比亚迪。”觅食归来的方锐叼着个鸡蛋灌饼晃过来，停在叶修身边说。
“宝马会有的，大奔也会有的，保时捷会有的，劳斯莱斯也会有的。”叶修拍拍方锐的肩膀说。
“呵。”方锐咬了一口饼，白了叶修一眼。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王杰希收到了乔一帆发来的短信。
“我已经回到战队了，一切都很顺利。乔一帆”语法通顺，署名齐全，标点符号一个不漏。没有花里胡哨的波浪线和语气助词，只在最后加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笑脸表情。这条短信很能体现乔一帆的特点：简单、温和、严谨。王杰希读着，脑中已经浮现出乔一帆认真地捧着手机打字的画面，不禁失笑。
他很快回了一条：“那就好，好好休息。”
王杰希放下手机后，过了好一会儿，短信铃音才又“滴”一声地响起。王杰希打开一看，只有单单一个“嗯”字加同样的一个笑脸表情。
然而王杰希丝毫没有认为这是一种敷衍。倒不如说，王杰希几乎可以想象乔一帆努力斟酌着字句而抓耳挠腮、思来想去后只能发一个“嗯”字的模样。
那个世界的乔一帆曾经对王杰希说：爱会使人变得卑微。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会将自己深深埋下去，就越会控制不住去揣度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因此变得谨言慎行。这中感觉之于乔一帆，相必更加刻骨铭心。从那个青年口中，王杰希知道了乔一帆漫长的爱慕和由此而来的深刻的自卑，即便王杰希终于在这段苦涩的单恋快要无疾而终的时候回应了他，这种烙在心口的卑微也不可能一朝抹尽。王杰希必须承认，现在为止，乔一帆对他的喜欢，肯定比他对乔一帆的喜欢多很多。这也就意味着，王杰希在这段感情中将会占据更强势的地位——虽然总宣扬着爱不是筹码，但是事实上就是谁爱的比较多，谁就会更懂得迁就，也更害怕失去。
王杰希明白，乔一帆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他正踌躇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观望着自己的态度。所以王杰希必须成为走那个走九十九步的人，不仅因为他是一个年长者或是一个更具行动力的人，更因为他清楚自己所处的优势地位会给乔一帆带来多大程度的不安。
于是他回：“在忙吗？”
几乎是按下发送键的下一秒，回信已经达到：“在整理行李呢。”
“那你先整理吧，晚上我打电话给你？”王杰希回。
“好的。”这次的回信加了两个笑脸。
心血来潮地，王杰希登录了许久未打开的微博。无视掉积攒了多时的铺天盖地的评论和点赞，他直接搜索了乔一帆的名字，点了进去。
和王杰希一样，乔一帆显然不是个勤于打理微博的人。总是隔好几个月才发布一条，没有配图，没有自拍，内容也多是“今天赢了比赛很开心，谢谢大家支持。”或“祝大家节日快乐。”之类，翻了几页就见底了。王杰希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突然想起来，貌似兴欣战队有个官方性质的微博，王杰希偶尔有几次瞟到过其他选手的转发，经常是兴欣选手的一些日常，也包括乔一帆的。于是王杰希又搜索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名为“兴欣战队的日常”的微博。
置顶的内容是前不久更新的：“热烈庆祝中国队夺得世界杯总冠军！让歪果仁跪着唱征服！”
往下翻，第一条是包荣兴撸起袖子向镜头展示纹身的照片。文字是：“包子的皮卡丘纹身吊炸天。”
再往下翻，是莫凡正吃饭，叼了个鸡腿的图片。文字说：“没想到吧，面瘫也有呆萌的时候~！”
虽然这些内容也都算有趣，但是王杰希并无心多欣赏，他一直往下刷，寻找着乔一帆的身影。
有关乔一帆的微博很快出现了，而且不在少数。有时是偷拍，有时是摆拍。内容各种各样，比如有乔一帆正在和安文逸罗辑聊天的画面，有方锐生日时，乔一帆被用蛋糕点了鼻尖的画面，有拍摄训练室日常的时候扫过的乔一帆正专注训练的画面，有穿着篮球衣的包子左右手各勾着方锐和乔一帆的肩膀，强迫他俩随他一起上下蹦跶、乔一帆露出无奈神情的画面，有乔一帆正塞了一个肉丸子，鼓囊着腮帮子的画面……
“发福利了啊，小乔男神的视频供你们舔。”这是一个视频，王杰希点开，只见乔一帆站在篮球场上，他逆着阳光，灵活地跳起，在最高点处把手中篮球轻巧地向头顶前方一推，那球稳稳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正中篮筐中央。一百分的跳投，一记漂亮的三分。
“耶！”乔一帆兴奋地跑到镜头前，比了一个“v”的手势，脸上扯开腼腆而明亮的笑容。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T恤衫湿了大半，他把袖子卷到了肩膀，白皙的胳膊上隐隐埋着优美而不突兀的肌肉线条。
藏在这具纤瘦身体里伺机勃发的朝气和爆发力，造成了格外有冲击力的美感。王杰希反反复复欣赏了好几遍，才有些不舍地点了关闭。他看下面的评论，一片口水直流的表情，更有女粉丝大喊“我要给你生猴子！”
不好意思，你们没机会了。王杰希在心底多少有些暗搓搓得意。
王杰希饶有趣味地不停往下翻，翻到了一个转发的视频节目。“小乔和小高的访问~”，文字如是说。王杰希依稀记起来，几个月前高英杰是去参加了一档谈话类节目，但是王杰希并没有看过，也不知节目还有其他嘉宾。
“欢迎收看本期的‘电竞零距离’！今天我们请到的嘉宾是微草战队的高英杰，和兴欣战队的乔一帆！”主持人冲着镜头介绍，身边的高英杰和乔一帆也挥手向大家致意。
“电竞零距离”是一档电竞频道比较受欢迎的节目，王杰希也参加过几次。节目每次都会请两三个关系比较好的电竞选手一起做访谈，挖掘一些较为生活化的内容，这充分满足了粉丝对于偶像的窥探欲。
王杰希打开视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着脑袋看了起来。
“请描述一下对方在你心中的形象。”主持人提问。
“嗯……”乔一帆握着话筒想了想：“英杰像个皮筋，看着很柔软，但是韧劲很大，关键时刻很有爆发力。”
高英杰也稍微思考了一下，说：“一帆吧，感觉就像夏天从室外进屋，满头大汗的时候，打开冰箱，看到一了个冰西瓜。”
乔一帆闻言，笑着用手肘顶了身边的高英杰一下：“什么嘛，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杰希却能明白高英杰的意思。乔一帆往往显得平凡，却能在最重要的时候给予他人最需要的东西。比如赛场上的完美助攻，比如生活中对他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像一个冰西瓜，在最想吃的时候它出现在了冰箱里。
“说一件对方的糗事。”主持人接着提问。
“额……”乔一帆先开口：“英杰怕蛾子。有一回他半夜2点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帮他捉停在墙上的一只蛾子。我去一看，那只蛾子才硬币大小，他却怕得躲在被窝里。”
高英杰尴尬地搔搔头：“真的挺可怕的啊。”
“那乔一帆有什么糗事你也给我们爆个料吧。”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高英杰。
高英杰看了看乔一帆，说：“以前咋俩在训练营的时候，他中二过一次。”
“哦？怎么说。”主持人追问。
“他去打了耳洞，而且一打就是三个，发了一个月的炎症。后来他戴了一对蛮浮夸的耳钉给我看，有星星月亮什么的，还带钻，他戴上去超级违和的。”高英杰说。
王杰希挑了挑眉毛。这的确和乔一帆的整体形象不太搭调。
“咦？一帆看上去并不是喜欢这类东西的人嘛，当时怎么想的？”主持人来了兴致。
“额，因为当时很想戴这副耳钉。”乔一帆颇不好意思地回答：“不过实在不合适，后来就没有戴了。”
“这副耳钉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主持人问。
“嗯……当时的偶像的同款。”乔一帆犹豫了一下，回答。
“哈哈，没想到一帆也是个追星族啊。”主持人笑。
“是啊，有点后悔，当时挺幼稚的。”乔一帆也有些尴尬地笑了。
王杰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暂停了视频，站起来走进房间。他把柜子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凭着记忆翻找着什么。最终他的在看到抽屉深处某个东西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他把一个精致小巧的小盒子拿出来，端在手里。他缓缓打开盒子盖，只见里面镶着一对耳钉。
第七赛季的时候，一家首饰厂商来投微草战队的赞助，同时也与微草合作推出了几款首饰周边。当时厂家特别根据王不留行所佩戴的耳饰“苍穹”，制作了两套一比一的特别版周边，一套送给了王杰希，一套在活动现场由王杰希抽奖送给粉丝。
“苍穹”造型不对称，左耳是镶红色水钻的太阳图案；右耳由两枚耳钉组成，上面一枚是银制的月亮造型，下面则是镶蓝色水钻的星星造型，两枚耳钉之间用不可移动的金属细杆进行了联接。虽说这耳钉是可以由真人佩戴，但是要佩戴就必须在右耳严格按照耳钉尺寸打两个耳洞，且造型不太日常，所以纪念意义要大于实用意义。王杰希不怎么关注角色的装束打扮，更别提一个小小的耳饰了，不如说没几个人会在意这个。王杰希收了这套耳钉，也没怎么研究，就一直放在角落里。
听刚才视频里的描述：训练营时期，三个耳洞，星星月亮，造型浮夸，偶像……所有无一不指向了一个答案。
另一套王杰希隐约记得是送给了一个女粉丝的，乔一帆到底怎么搞到了另外这一套王杰希也不清楚。王杰希端着小盒子，愣神了好一阵子，心中起起伏伏涌出许多感慨。
是，诚如乔一帆自己所承认的，这个行为本身带着青少年时期的幼稚。王杰希也不会因为有粉丝愿意为自己做出毫无意义的改变而感激涕零，他甚至很反感不理智的疯狂的追随者。只是乔一帆的这个举动之下至少掩藏着两个信息：他从很早就憧憬着王杰希；以及，在那时他对王杰希的仰慕之情就超过了其他人，以致于不惜用一腔热忱去做些幼稚可笑的事来悄悄地寄情。不是因这个行为本身，而是因这深藏的感情，让人不禁动容。
无端地王杰希又生出些许罪恶感来，替当时毫不知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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